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齊白石的書法
齊白石的書法梅墨生:談名家——齊白石的書法2014-11-29 17:22:11來源: 月雅書畫作者:梅墨生摘要:齊白石(1864——1957),原名純芝,字渭清,後改名璜,字生,號白石。湖南湘潭人。出身木工。歷任中國美術家協會主席,北京藝專教授、中央美院名譽教授,北京中國畫院名譽院長。 1953年被文化部授予中國人民傑出的演出者稱號,1955年度獲世界和平理事會頒發的國際和平獎,出版有《...
齊白石 書法
齊白石(1864——1957),原名純芝,字渭清,後改名璜,字生,號白石。湖南湘潭人。出身木工。歷任中國美術家協會主席,北京藝專教授、中央美院名譽教授,北京中國畫院名譽院長。 1953年被文化部授予中國人民傑出的演出者稱號,1955年度獲世界和平理事會頒發的國際和平獎,出版有《齊白石畫集》、《何借無聲》、《齊白石作品集》等多種。
所謂「畫家書法」一直與所謂「書家書法」有著某種隔膜:專書名的書家往往視「畫家書」為「野狐禪」,而工于畫又兼精于書的畫家卻往往對「正統」書家的書法有一種精神上的不滿足感。問題的複雜因素不予考慮,直白地說交錯的焦點就是,「純」書家書法法度,故斤斤于此而易失風神意氣,「純」畫家書重意氣故每輕落于 「理法」。雖然意氣與理法並不是對立的產物,但畢竟彼此間的內核有所不同。如果說「畫家書」是「寫意」的多,則「書家書」是「寫法」的多。畫家書善造型,書家書講用筆。法則是「書」的媒體,「神采」是書的本體所寄,所以古人說:「書之妙道,神采為上,形質次之,兼之者方可紹于古人。 」任何過於走向兩極的書者,可能都容易迷失一些有價值的東西。齊白石恰恰是一位重視「神采」與意氣的大家,可貴的是他還是「兼之者方可紹于古人」的真正藝術驕子。
白石老人「書法得手李北海、何紹基、金冬心、鄭板橋與《天發神讖碑》的最多。寫何體容易有肉無骨、寫李體容易有骨無肉,寫金冬心的古拙,學《天發神讖碑》的蒼勁」(齊白石與人談自書語)。通過老人的自敘可知,他的書法來源多是取法于一些極有性格和創造意識的書家之書法的。一般人眼裡的李邕、金農。
鄭燮書法是只可賞著,不可學習——取法的。然而齊白石卻專擇這樣的書法作為自我創造的「入處」,實又體現了他作為一代大師「藝高人膽大」的能人所不能的膽識與精神。齊白石一生治藝崇尚創造是舉世皆知的。 「刪去臨摹手一雙」幾乎是老人的口頭禪。在藝術實踐中,他也異常堅定地走著自我認定的藝術道路。
在他漫長的藝術生涯中,就書藝而言,他下過的功夫絕不遜色于任何一位書家。
問題不止于此,齊白石之所以成為齊白石,雖然原由眾多,但重要的一點卻是,這位把藝術看作生活與生命的老人,永遠在勤勉自勵和追求真善美的藝術探索之中,保持著演出者可貴的良心和作為一個有性情的畫師那種大愛大惡的「是非」之感。爛漫天真、體物入微、禮贊生命幾乎是他一生藝術的永恆主題。沒有「愛」,便沒有齊白石沒有執著的個性之「愛」,也沒有齊白石。齊白石是用「愛心」自如地歌吟他的詩、書。畫、印的。因此,如果我們不能以童稚般的「天心」與「真眼」去貼近這位演出者的心靈,我們就很難理解乃至熱愛他的藝術。
李北海書法對於齊白石老人的影響的確不小。不僅在具體的「書」的形質上十分相似,而且在對「李體」的精神領會上,他的書法也深深刻印著「北海如象」的影子。如果說對何紹基、金農、鄭板橋、吳昌碩等人的師法是早年齊白石書法的摸索階段,至晚年變法以後,這幾家的書影幾乎拋擲殆盡了。
可是李北海書法的雄健清剛、點畫爽利、意態夭矯卻始終沒有離開過老人的書法形神。在行書上,爛漫奔放與稚拙自然交相輝映,氣象曠達而排奡,開古來一新生面在篆書上,點曳自信與布白開合妙合無間,內力騰躍而雄逸,創一家范式。特別是一些畫題行書,更是天然成韻,意致可掬。
著名畫家李可染先生曾說:「筆墨......講得最好的是黃賓虹,實踐最好的是齊白石。……齊白石的字寫得很好,力能扛鼎,齊白石在幾十年來的繪畫實踐中,筆法成就最高。”
由此可見,齊白石書法不但不像有人指責的那樣——野,而是「筆法成就最高」。
李先生是不負責任的說法嗎?當然不是,如果我們看到白石老人早年所寫的學金農楷體書,效吳位老行書,以及師法何子貞的楷行書我們便不會懷疑了。齊白石是深懂傳統的現代演出者之一。他是為了藝術美的創造,可以「甘當走狗,揮之不去」的——對於所有他崇拜的前代藝術大師。齊白石書法不屬於鐘步古人,所以說過:「苦臨碑帖至死不變者,為死于碑下。 」對一些非議老人書法不合「古法」者,老人有段話,恰作回答:「凡苦言中使筆者,實無才氣之流也」 ,其愛惡是非,直言不諱,一顆真心直可慚愧無數混跡藝界者!
可能是由於情性的緣故,齊白石50歲以後幾無純粹的楷書。老人喜愛見「防性、易表現的行草體勢,同時也喜愛開合大、有裝飾美感的篆隸體勢,事實上,為行為草為篆為隸都已「著我之色彩」,無不強烈地閃爍著齊白石的人格精神與審美理想合一的光芒。嚴格而言齊白石只擅作行、篆二體。行書的來路已如上述。篆書除直接被法《天發神讖》外,還受到《把三公山》刻石的深刻影響,無論用筆、結字都可以明顯找到這些痕跡,但是一經老人之手的融洽,便都吐納了自我的氣息:暢適縱肆而大開大合,疏密對比,反差強烈。這些綜合因素,共同構成了其篆書體勢的瞟悍、矯健,陽剛式的美齊篆是繼吳昌碩石鼓書法之後,獨一無二的一種大方美的典範。相形于齊的朴野,清末一些作篆者的萎靡、板滯、巧麗的「典雅」正成反照。齊白石從不諱自己的特立獨行,有詩句:‘「當時眾意如能合,此日大名何獨尊。 」並對美學家王朝聞說:「若無新變,不能代雄。 」借人厭煩「酸腐氣」,平生以有「蔬筍氣」自許。那白石書法在「蔬筍氣」之外,反有「雄霸氣」,是不是缺少「書卷氣”?
趙之謙、吳昌碩都是追求「書卷氣」與「金石氣」兼備的,他們的生涯正是文人演出者的一生,潘天壽是追求「書卷氣」、「金石氣’與「霸氣」的,他也是學者演出者。齊白石不同,他從一個農民、一個細木工苦學而成為大畫師,所以終生以布衣為矜,考諸實際,那是真實的,故有印日「白石屋不出公卿」。這種真實與平淡的寂寞之道並不是人皆能至。所以體現在其藝術面貌上,便是民間藝術的質樸自然與知識素養的文化氣息相混合的產物。透過表像,不難發見到那種「野氣」乃至「霸氣」是富有人情味的真切與真率的露,是骨子裡的人格自貴而不是皮相上的隨人作計 ——當然,缺少一種高雅、華美的教養感。
「以俗為雅」的審美理想,在齊白石老人的書法作品上自然是隱約體現出來的,一定不如畫和待那樣顯見。但跳躍在行書體勢上的「放」的意韻之美,的確是令人感動的。 「行」得如意時便「奔跑」,「奔跑」不盡興便「跳躍」乃至「喝喊」,大概這就是藝術的真實——表現一個活生生的人生百態的真實。齊白石不願意在藝術中故作「儒雅」,他覺得「儒雅」便不是他自己。然而,他不是狂夫或介之士,他是極有人生境地的嚴謹的演出者。